「你被那小鬼下咒了。」
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了啦!!!
天殺的死小孩!不把他打到魂飛魄散我不姓吳!!
他娘的陪他玩的是我,給我們玉佩的是他自己!
現在是怎樣!秋後算帳嗎?
「那,現在怎麼辦了?小哥,這是‥甚麼咒語?」
喂喂喂,我是想問這個問題沒錯,可是怎麼語氣就差這麼多的?
這樣很娘呀~我他娘的不要~~~
「不知道,不過‥」他頓了一下,然後他的手捧著我的臉。
拇指在我的眼底下掠過,將我的眼淚揩下來。
「你現在的反應,八成是這咒的效果。」
他的臉很近,我感覺到他的呼吸在我的鼻端上吹過。
瞬間我那奇怪的眼淚止住了,我的心臟有力地跳著。
怕是連悶油瓶也聽得到我的心跳聲。
我連忙放開他的手,原來我一直也握著他的手。
抱著被子,眼睛卻又忍不住地看他。
悶油瓶的眉梢,抽搐了一下。
「明天你跟潘子回去吧,吳三省朋友的小兒子等著你手上的玉佩救命。」
說完他便站起來,轉身想要離開。
我心中一慌,脫口就叫出來。
「起靈哥哥‥‥!!」救命呀!!我病得不輕!!
連忙用手摀住自己的嘴巴,可惜太遲了。
他根本還沒走多少步,房門也還沒打開。
只看見他在我叫的一刻,腳打滑了一下。穩住了身體,沒有破壞形象地跌個狗吃屎。
他又一次回頭。
我摀著嘴,真不知道是不讓自己再亂說話,還是不讓自己笑出來。
「你、你要去哪?」我放開手,用力地保持正常。也不讓自己說太多次,以免多出幾個醜。
就他剛剛所說,叫我跟潘子先回去救三叔的朋友的小兒子的命。天呀,這幾天來的小鬼頭(這裡指小孩子)還真多,叫到我自己也快混亂了。
悶油瓶看著我,同樣地沒有表情。我突然想起他說過的,他的事干我甚麼事,我又不是他的誰。
被他看著看著,我的鼻子又酸了,眼淚開始在眼眶中盈滿。
他嘆了口氣,儘管我只看見他的唇開合了一下。
他伸出了手,用力把我拉進他的懷中。
我瞪大了眼,他的身體很涼,我的熱度慢慢地流過去。
他的手指輕輕撫著我的頭髮,我感覺到他那兩隻奇長的手指,代替了梳子順著我的頭髮。
我想起了這兩隻手指曾經用來挖墓牆扭屍頭抽蟲子中樞神經,不過我一點也不怕。因為這兩隻手指曾經救了我很多次。
我聽到了他的心跳聲,原來他也是有心跳的。
我們之間的溫度平衡了,我感到很舒服。
慢慢的,我的疲倦又回來了。
我的眼睛快閉上時,他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,稍稍地喚回我的意識。
「我去找那小鬼。」只是很輕很輕的一句,已經足夠讓我知道。
我又麻煩他一次了。
他把我放回床上躺下,蓋上被子。
我已經閉上了眼,感覺他在我的額角以他的唇輕貼了一下。
「我很快回來。」
路上只剩下我跟潘子,我們安全地回到家中。
我怕被三叔知道我現在的笨樣子,所以故意把玉佩交給了潘子處理。我自己則窩回家中。
今早起來的時候,潘子著實是被我嚇了一大跳。
因為一大早起來,我第一句跟他說的話就是:「叔叔早。」
不是老爺子應該是很值得慶幸的了。
明顯昨晚悶油瓶沒有向他解釋我的情況,不,想也知道他根本就連一個也沒對潘子說!
搬出來自己獨居之後,我從來也沒覺得一個人是那麼可怕的一件事。我不知道自己是他娘的腦子進水還是他奶奶的抽風了,我沒失憶也沒覺得自己是個孩子。偏偏我的感覺與一個孩子無異。
我自己一個過的這幾天不提也罷。關於悶油瓶在那小鬼的墓中發生的事,是事後起靈告訴我的。
他說故事的技巧倒是一點進步也沒有,我只好自行整理了之後,再用一個比較生動的方式記載。
話說那天夜晚,他跟潘子交換了房,看顧了我一晚。他的理由是我不肯放開他的手。
這我不太記得所以我們掠過。
天還沒亮起來,他一脫身就馬上起行回去那小鬼的墓。
其實那斗不是很遠,加上我們前一天倒過。以悶油瓶的身手,不到半天的時間就直搗黃龍,進了主墓室。
可是,卻不見了小鬼。
當初幾乎在我們一進來的時候,就像迪士尼動畫的小鬼頭一樣竄出來的小鬼。在他等了老半天也沒出現。
不過我們的悶油瓶絕對不是省油的瓶,手向後一抽,拔出烏金古刀,拉開架式準備一刀砍了他的小小木棺連屍身!
一團白色的小霧氣就這樣衝出來!
「大哥哥~!別衝動呀~!!你砍了我的床我要睡哪裡?!」
小鬼一手拉著悶油瓶的手臂,半跪在他的身邊叫著。
悶油瓶斜看了他一眼,手勁是散了,可是動作卻沒改。手就這樣的提著,準備隨時發力。
這無疑是一種威脅。
「嘿嘿,大哥哥。你這麼急的趕回來,到底是捨不得人家,還是那個大叔真的快不行了?」
小鬼見他不是真的要毀他屍身,又再一皮天下無難事的纏上去。
‥‥慢著!死小孩你說誰是大叔?!不知道年紀大了多少年的不老人瑞你叫大哥哥,大好青年才俊你叫大叔~!!你甚麼國籍的?!
悶油瓶沒馬上回答,只是盯著他看。
據他那該死地差的描述,那小鬼看起來比我們第一次見的時候,成長了一點。
我記得,我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,他的外表才九歲十歲左右。
現在悶油瓶看到的,大慨是十一、二歲的青澀少年。
頓時,他有了個大慨。
「大哥哥你這樣盯著我看我會不好意思的~」
小鬼還臉紅著地扭來扭去,活像個少女漫畫跳出來的大姑娘。
抓著悶油瓶的手也不放開,就這樣拽著他的膀子。
張姓油瓶白了他一眼,對了,他還能夠碰得著活人。
「不准你搞吳邪。」
他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。
手用力一甩就把小鬼甩開了,將烏金古刀用力插著地上。
雙手抱胸看著小鬼,也沒問小鬼到底做了甚麼,有甚麼理由。
某情度上那是個令人感動的表現,不管別人的死活而要達到自己的目的。但對方也只是一個孩子而已,換了是我,你說我天真一樣,我做不到。
「不要!他又不會死的!只是變得古怪一點!」
小鬼大聲反抗,不理會悶油瓶的額角抽了一下。
喂喂,這已經是他十分憤怒的證明了。
「不准你搞他。」
「那我可以搞你是不是?!我要長大!我要長大了才可以離開這裡!我不要去輪迴!我不要再被人殺死一次!」
小鬼跟他大眼瞪小眼,一個激動,一個冷酷。說真的,看起來很像父子吵架。
悶油瓶沒甚麼反應,他在等著。沒說話。
好一會小鬼才知道他是在等自己說下去。
他清了清喉嚨,好讓自己有個開場白。
「你知道,比父母早死的孩子也要受罰的嗎?」
對方沒說話,卻突然坐下來,背靠著他的棺木。
甚至還閉上了眼。
現在是在聽故事了嗎?小鬼當時也OS了一個。
「夭折的小孩子也有罪,是讓父母傷心的罪。我們每一個也得服完刑期才可以輪迴。在地府那兒,輪迴的時間每個人也不同。刑期也是,每個孩子也不同。靈魂的下場,只有去輪迴,再不然就是等道士來收。」小鬼停了一下,似乎是在考慮如何說下去。
「我兩種下場也不要。我在生的時候甚麼地方也沒去過,我想去看看世界,我想知道以後。」
小鬼沒有太激動,不是因為悶油瓶說得太平淡。
這些也只是一個孩子的夢想,那個年代的每一個孩子也一樣。他們懷是夢想,有朝一天可以看見世界。
而他,卻在這之前過世了。永遠保持著孩子的樣貌,永遠被困在小小的屍棺中。
悶油瓶張開了眼睛,小鬼早已坐在他的身邊。
二人就像一對忘年知交在聊天一樣,他看著小鬼咬緊了牙關。
好像在恨甚麼,也像是在忍耐甚麼似的。
「你,叫甚麼名字?」
我們沒有在他的墓中找到他的名字,他的陪葬品也不多。
不過他並不是家世不好的孩子,屍身上的衣物還保有一定的品質。所以悶油瓶才問他的名字,一個人的名字,而不是一只無關痛癢的小鬼。
「我忘了,太久了。我忘了自己的姓氏,我只記得娘親總叫我彤兒。」
小鬼咬了一下牙,懊惱自己竟然忘了自己的名字。
張姓油瓶沒有在意,他只是默念了他的名字一次。
「彤兒,吳邪真的不要緊嗎?」
看來他還沒聽故事聽到忘了自己來做甚麼的。
他邊問,一邊輕輕拍上小鬼‥‥彤兒的頭頂。
似乎是太久沒有人叫自己的名字,孩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。
他只是呆了一下,然後甜甜地笑了一下。
「我的確是吸走了他的生氣,不過我只有靈魂而已,用不了他多少。至於他現在的症狀。」
彤兒偷笑了一下,像是甚麼令人愉快的事。
「因為我成長的過程是靠他來進行,所以我的孩子氣變化都落在他身上。我還差一點而已,到了弱冠之年我就可以自由四處去。收了咒之後,他就會回復正常的了。」
說得恐怖易明一點,就是找了替死鬼。
只是這小惡作劇要不了人命。
不知道悶油瓶子是受夠了我的陰陽怪氣,還是天生不喜歡水汪汪的東西。他的眉皺起來,不難想像,因為連他轉述的時候他的眉頭也是皺的。
「你剛剛說,不搞他搞我是甚麼一回事。」
他這個不是問句,根本是”朕命令你如實稟報”‥‥
彤兒的笑意更是甜美,簡直是樂翻天了。我也只能說一句,這算不算是一種緣份?
「嗯,因為這其實只是個惡作劇小咒語,正常的鬼魂也不玩這個。又不是每個孩子也能夠躲開鬼差們逃回自己的墓中,我大慨是個地下朝廷的小批漏吧。所以,要轉移咒語是很簡單的事。」
悶油瓶還想說甚麼,彤兒卻先他的一步。
說真的,這小鬼頭話真的很多。
跟悶油瓶倒是互補長短(相剋?)
「可是下咒也好轉移也好,我只是個鬼孩子啊~看不見咒語的本體,我是做不到任何事的。大哥哥~」
張姓先生聳了肩一下,沒說話。
孩子似乎是已經習慣了他的性子,自顧自的說下去。
比我的自說自話還厲害。
「你要,把我帶出去啊~~」
-tbc-